矢車菊和檸檬槭風

各種奇怪的腦洞存檔。
灑滿了星光的盤子。

 

L 先生 · A

存檔。

Illuminar:

文風清奇,請謹慎閱讀。

 @叨叨令 Feliz compleaños~





论刮胡子,L 先生若是称第一,天下大抵没有人敢称第二。每天清晨起床的时候,他总要花上十分钟仔细检查是否有新长出来的胡茬需要修理。如果有的话,他还要再花上十分钟小心翼翼地把那些胡子刮掉。托 L 先生的福,我再也不用担心诸如出门上了车才发现胡子没刮的尴尬事情了。但是真看着他拿着老式剃须刀在我的脸上划来划去,感觉仍旧很糟糕。细致的泡沫堆在下巴上,痒痒的,可又不能动,只能任凭他自由发挥。

前几个月,大概是夏天快结束的时候,杂志社送来几把剃须刀的样品,都是最新的自动款式。我本想借此终结 L 先生的手动剃须之旅,未曾想他提前交了班,偷偷收下剃须刀,全都送了人。隔壁的卷毛和楼下的胖子人手一把,甚至街对面的秃子他也给了一把。我回到家一看,又气又急,赶忙给主编打电话解释原委。L 先生倒是毫不在意,一把木勺在锅子里笃悠悠地搅着,还哼起了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小曲。调子是挺好听,可那张脸实在让我忍不住想怒抽三下。

没几天的工夫,社里补寄的样品到了。早上八点的辰光,我还朦胧着,L 先生翻下床跑去收了快递,回来把盒子往桌上一摆,要跟我约法三章。我还没清醒呐,迷迷糊糊地问他哪三章。他说简单,只要我写完稿子,立马把剃须刀处理掉就成。我大概还是睡意上头,嘟囔着便答应了他。这还不算完,临出门了 L 先生又一本正经地跟我讲,说要是没按时处理掉那把自动剃须刀,他就让我吃一个礼拜外卖,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外面下馆子快活。我赶时间,好好好打发了算数。他哪知道,那时候社里的资料都可以随便查阅。只要给美食主编打声招呼,害怕有什么好餐馆找不到不成。

当然,那把剃须刀最后还是被处理掉了,给了 L 先生的一位朋友,听说是搞艺术的,也不知道现在那把剃须刀过得怎么样。不过,作为交换,L 先生拿出了他珍藏的一部相机,手动曝光和过卷,一三五毫米的胶卷。我只曾听他说起过这一部,却从未见过真身。平时拍照,他用的都是些又大又沉的数码相机,什么三脚架、闪光灯之类的物件堆了大半的储物间。L 先生管那玩意儿叫数码后背,说是花了他三个月的工资。





L 先生很喜欢摄影,经常背着台相机到处跑,以至于我有时都要怀疑拍照才是他的主业。L 先生什么都拍,从海滩边的落日到大街上的行人,从夏夜里璀璨的银河到地底下漆黑的隧道,甚至我窝在家中的糗态也不放过。有一回我打游戏入了神,没注意炉火上还煮着咖啡。正巧 L 先生下班回来,不声不响把煮干的咖啡残渣拍了下来。第二天我从杂志社交了稿子回来,进门时候总觉得不对劲,仔细一看,玄关上挂了一张超大的照片,正是前一天惨遭我毒手的咖啡锅。我拖鞋也没换,气急败坏地冲进房间,结果卧室床头挂了一副更大的。L 先生听见声音,从厨房里踢躂踢躂地跑出来,手上端着一杯咖啡,笑盈盈地问我要不要。

当天晚上,我也和 L 先生约法三章,要他不能把那照片传了出去,不能给别人家看到,要不然隔壁那卷毛又该笑我了。L 先生一口答应,叫我不要担心,照片他一定会放好的。后来有一次 L 先生喝醉了,整个人挂在我身上,嘴里呜哩嘛哩,一股酒气。我让他大声点讲话,他就坐直了,说,其实上一次我已经印好了明信片,打算邻里之间分发一下的,不过后来见你生气,也就算了。





L 先生的正经职业是海滩救生员。按他的话说,这是惟一一份能充分发挥他长相和身材优势的工作。对此我不予置评。然而我不得不承认,L 先生换了泳装,带上墨镜,确实有模有样,跟正经八百的广告模特没什么两样。我于是时常思考一个问题,那些被他从海水之中救起的人,有多少是真真遭遇了险情,又有多少只不过是为了跟他来一次亲密接触。最后我得出结论,至少百分之一百是后者。

说起来,L 先生工作时候的样子我并没有见过几回。一来我不常去游泳,二来 L 先生好像也不太愿意我去。他说像我这样不怎么会游泳的人,总是给救生员惹出不少麻烦。不过有一次,不知道哪个人,大约是个记者,拍了张他救人的照片传在网上,点赞的人还不少。我点开一看,一个金色的脑袋,一个黑色的脑袋,在翻滚的海浪中漂浮着,黑色的脑袋后边还跟着半截身体,小得一眯眯,几乎都快要要看不见。

但是,必须承认的是,L 先生不穿衣服的时候真的很好看,不枉那么多男女投怀送抱,趋之若鹜。





L 先生不太喜欢熬夜。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,他总是在九点钟之前从浴室里出来,然后往床上一躺,拿起本书看上一会儿。书多半是什么摄影艺术一类,偶尔也翻一翻健身杂志,但是很少看小说。L 先生不怎么喜欢小说,觉得太长太无趣,所以从来不买,书架上也一概不摆。

到约莫十点或者十点半钟的时候,L 先生的困意便上来了。眼镜松垮垮地搭在鼻梁上,眼皮眨着眨着就要阖起来。这时候只要关上灯,他就会自己滑进被子里,翻个身,过不了几分钟就睡着了。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,他必要先翻找出他的眼镜,有时落在床底下,有时压在枕头底下,也有把整个房间翻了天也找不到,尔后在浴室里找到的,不过是少数了。真正令 L 先生比较烦恼的,是当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眼镜,却发现半边眼镜腿断了的时候。他不得不请下半天的假,到两条街外的眼镜店去修理。多数时候当时就能拿回来,但要是他们发现眼镜片磨损了,或是垫圈老化了,就得更换零件,一天是搞不好的,大都要隔上一天或是两天才能去取。

这时候 L 先生晚上便没有办法看他那些摄影的书啦杂志啦,到了点也不觉得困,接着就会失眠,夜里一两点了还是睡不着。往常我也失眠,他就问我要几片药。现在我的失眠不大犯了,他就随便套一条裤子,下楼去跑步。家里离海边不远,沿着海滩跑到那头的礁石,再折返回来,出了一身汗。他也不洗,胡乱擦两下便往床上一躺,不要一会儿倒也睡着了。

其实那失眠的药我还是一直备着,但精神药物吃多了总觉得不大好,L 先生也只是偶尔失眠,最后便也都处理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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