矢車菊和檸檬槭風

各種奇怪的腦洞存檔。
灑滿了星光的盤子。

 

Berlin Mauer / 柏林墙 · 三

存檔。

Illuminar:

画风突变预警

R18 预警

这次是真的有胡萝卜丝

当然豆腐丝也是有的

我本人是非常尊重女性的

我也是非常尊重文科生的

以上


 


胡梅尔斯在八点的时候回到寝室。

房间里没有开灯,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口落进来,随着风微微翕动。细微的呼吸声从床边传来,比他的呼吸恰好快半拍。胡梅尔斯时常以此取笑罗伊斯的身体不够健康,需要多加锻炼。而罗伊斯则会气势汹汹地冲到他面前,毫不客气地丢下两个眼刀,金棕色的头发随着脚步上下跳动着,他竟看得出神。

胡梅尔斯把风衣挂上衣架,动作轻柔,生怕弄出什么响动。这几天罗伊斯一直在忙着写什么流体力学的论文,常常伏案到三四点才去睡,黑眼圈在他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刺眼。

胡梅尔斯从来都弄不懂那些物理学的东西,那些希腊字母在应该是用来表达人类情感的载体,而不是在一群奇怪的人手里跟莫名其妙的符号纠缠不清。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人会选物理作为专业,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枯燥的公式上面,简直是对大好青春时光的侮辱。

因为喜欢啊,罗伊斯轻描淡写地回答他,眼睛仍旧盯着演算纸。

胡梅尔斯耸耸肩,掰下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。

罗伊斯似乎是在床上翻了个身,被单摩擦着发出窸窣的声响。胡梅尔斯轻手轻脚地躲进了厨房,合上了门。背对街道的房间里只有一扇极小的透气窗,微弱的月光在冰凉的窗玻璃上打着旋,很快消失在浓稠的黑暗里不见踪影。胡梅尔斯伸手打开了灯,荧光灯管闪烁了几下,很快亮起来。

厨房里没有剩下太多的材料,桌上摊着一袋子还没吃完的椒盐卷饼,冰箱里除了常备的啤酒和香肠,大概也不会有除了土豆之外的东西。胡梅尔斯盯着炉子看了一会儿,叹了口气,转身拿了土豆,开始削皮。

土豆泥算是罗伊斯最喜欢的食物之一,也是胡梅尔斯最先学会的菜式。刚搬进宿舍的那天,两人面对着一桌原料不知该如何下手。罗伊斯绿色的眼睛盯着他,表情无辜,胡梅尔斯只好硬着头皮围了围裙,开始煮饭。然而勇气终不是经验的替代品,在尝过了太烂的西兰花、太咸的沙拉以及已经烤焦的吐司之后,罗伊斯的勺子颤颤巍巍地伸向胡梅尔斯手里的土豆泥。他的表情满足又夸张,眼睛闪亮,嘴角歪起,连头发都仿佛要一根根竖立起来。然后他很大声地说,马茨,我以后的幸福生活就要靠你了。

此处已被 Lofter 和谐。 

胡梅尔斯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,房间里亮堂堂的,明媚的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。枕边的雪莱半边悬在空中,似乎只要稍一翻身就会掉到地上。他揉了揉眼睛,费力地支起身体——罗伊斯的床铺是空的。

不出意料,星期四九点他有一节理论物理导论,整个星期唯一的早课。罗伊斯习惯熬夜,早晨总是起不来,他便也放弃了上午的课。书桌上的碗好像已经空了,胡梅尔斯把自己摔回床上,傻乎乎地笑了起来。




罗伊斯背着包,从一群女生身边匆匆跑过。五月的柏林已稍稍透出夏天的气息,路边有零星的风铃草开出紫色的花朵,大片的皮肤裸 [劦] 露在空气里,蠢蠢欲动。但他没有心情理会这些,还有二十秒他就要赶不上那节理论物理导论,并且成为全学院第一个在这门课上迟到的人。他倒不是担心受处罚,事实上罗伊斯甚至怀疑那位波兰教授根本不会处罚任何人,他的脾气简直和他的笑容一样温柔。罗伊斯真正担心的是座位,他觉得文学系的女生可能占满了前排的座位,那样他就只能在冰冷的后排座椅上度过一整个上午,多半连教授的脸都看不清。

死麻子又不设闹钟,罗伊斯忿忿地踢飞了一块石子,他现在只想把胡梅尔斯的脑袋捏成一个闹钟,然后上上发条,挂到墙上。年轻教授的声音从教室里传来,倒数第二个音节微微上扬,带着一点点夏天的气息,像是树叶间投下的热烈阳光,明亮得他有些睁不开眼。

到教室的时候课果然已经开始,前排挤满了其他系慕名而来的女生,一个个都盯着讲台上的波兰教授,眼睛像是被施了咒一般,一秒也不愿移开。罗伊斯皱了皱眉,向后排的座位走去。白色的裙子从椅边垂下,窗边吹进一阵炽热的风,裙子微微地摆动着,质地轻盈。

罗伊斯选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坐下。这里没有故意拉低的领口,没有故意露出的雪白肌肤,有的只有窗外浓密的梧桐枝叶,以及它们投下的浓密阴影。他从包里拿出一沓作业,米黄的纸张凌乱地交叠在一起,有的页脚已经蜷起。罗伊斯胡乱地折了一个角,算是装订。这本该是课前交的作业,不过反正已经迟到了,不如等课上完再交。那个教授一定不会在意的,看他笑的样子就知道,太温柔了,没有威吓力。他想着,把作业往旁边的桌子上一丢,开始在笔记本上涂画。

「那位坐在最后的同学,可以请你交一下作业吗?」

扬声器的处理使年轻教授的声音显得有些怪异,但加重的尾音还是让罗伊斯一下子坐起来,直愣愣地盯着讲台上的高大身影。窗外的梧桐枝叶又开始摇晃,光影交织,亦步亦趋。他的眼睛眨了眨,仍旧显得有些困倦。

「没有错,就是那位同学,请过来交一下上节课的作业,好吗?」

前排的女生们陆续转过头来,目光里带着好奇。罗伊斯被盯得有些尴尬,波兰人正微笑地看着他,被阳光拥簇着像是在发光。他匆忙抓起作业,一步步向讲台走去。

「喏,这是上节课的作业。」

年轻的教授低下头去,看了看他的作业,又重新抬起头看着他。蓝眼睛在阳光里沾染了一点湖绿色,乌黑的头发浓密而闪着光泽。罗伊斯觉得自己也被施了咒。

「下次不要再迟到了。」

罗伊斯的头又低了下去,阳光像糖浆一样包裹着他,脸上的绒毛微微翕动着,仿佛发着光。今天没有用发胶,波兰人眯起了眼睛,他还是不用发胶的样子最好看,像是英俊的猎豹。

「我知道了。」

罗伊斯的嘴唇嚅动了一下,眼睛仍旧盯着桌上的作业。他感觉得到波兰人炽热的目光正凝视着他,借着躁动空气的掩护,毫无保留地将他收入眼中。这感觉令他有些不舒服,就好像是——就好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人偷窥一般。

最终波兰人摆了摆手,示意他回去。教室的台阶已有了些年头,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吱呀的声响。女生们窃窃私语着些什么,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嵌进肉里的微小木屑,不断抓挠着他的心。这群讨厌的文科生,明明听不懂物理,还要来上这节课,不就是为了那个波兰教授嘛,真肤浅。罗伊斯忿忿地踩了一脚垂到地上的白裙子,换来女生愤怒的一瞥。

讲台上年轻的教授继续讲着课,他却没了听下去的兴趣。这门课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,可是物理系今年重新调整了课程,理论物理导论成了必修课,他也只好耐着性子来上。谁知下午的一节早已被本系的学生哄抢一空,留他一个人在美好的周四上午虚度光阴。

但这门课也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,全校最年轻的教授吸引了许多其他院系的学生,尤其是女学生——哦不,不是那群女生,他对女孩子不感兴趣,是那位波兰来的教授吸引了他。波兰人的嘴边永远挂着温柔的微笑,眉毛弯起,鼻梁高挺,眼角看得到几条细微的鱼尾纹。灰蓝色的眼眸亲切地注视着每一个学生,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左眼凹陷进去的双眼皮,带着一点点俏皮。

罗伊斯跟他并没有太多的接触,肢体上的那种。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在教室后排呆呆地望着波兰人,他写板书时露出的结实小臂,他思考题目时紧锁的眉头,他被白痴问题逗笑时衬衣下隐约可见的结实胸脯。罗伊斯本就没有记笔记的习惯,如今笔记本更是变成了他的速写本,把年轻教授的样子涂绘在纸上。他喜欢让波兰人独自沉浸在日光里,没有教室,没有树木,没有前排的女生,只有他一个人,笼罩在金黄的光线里。

他不确定波兰人是否对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。年轻教授对不管对谁都带着标志性的微笑,温柔的眼神让人总有一种被喜欢的错觉。然而罗伊斯觉得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,至少是对自己感兴趣的。每一次找他讨论问题的时候,他总会找一些不相关的话题,特别是足球——上帝啊,他也支持多特蒙德,这简直不能更棒——常常聊着聊着就错过了夕阳。又比如他曾问过自己是否已有女朋友,得到一个颤颤巍巍的不以后,平静的蓝眼睛一下子波涛汹涌起来,罗伊斯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。

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十三四岁的小女生,把暗恋男生的每个动作都当作暗示写进日记里,不管怎么看都很幼稚,而且像个忸忸捏捏的小姑娘,这太不对了。喜欢的东西应该主动去追求,这才是正确的方式,不是么。

于是当年轻教授主动邀请他去共进午餐的时候,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




罗伊斯和波兰人并排走着,路旁的杉树已经生出浓密的枝叶,绿色的树荫粘稠得就像未经稀释的丙烯颜料,只要踩一脚就会深深地陷进去。他有些后悔先前的鲁莽,现在他正经受着来自各种眼神的洗礼,从好奇到八卦,从嫉妒到愤恨,波兰人的外表吸引了太多的目光,连带着他身边空缺了一整年的位置也一并如此。

然而波兰人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窘迫,仍然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那些老掉牙的话题,什么街角那家蛋糕店又出了新口味,什么欧盟打算造一台大型电子对撞机,什么上周末多特蒙德又惨败给沙尔克 04。

「我愿意出一只猴子把主席给卖了。」

「为什么是猴子?」

「因为他简直是在耍猴啊,」罗伊斯一下就来了劲,「财政明明挺宽裕的死活不给球员加薪,结果好几个主力都出走了,不输才怪。」

「可是俱乐部已经上市了呀,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。真要怪起来你也该把整个高层一起怪一遍才对。」波兰人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。

「我不管,」罗伊斯瞥了眼波兰人,「我只认识他一个高层,所以只能怪他了。」

「那你也不认识我啊,怎么还跟着我跑了?」

「那不一样,我知道你是特聘的理论物理教授,我还上过你的课。」

「可是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啊。」

罗伊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他发誓波兰人对此肯定预谋已久,尽管他确实不知道波兰人的名字。唯一的印象是学校发的选课手册上的波兰语姓氏,似乎是 L 开头的一长串字母,他也记不太清楚,反正平时都是教授、教授地叫,用不到那拗口的名字。然而波兰人一定是摸准了这一点,他狠狠咬了咬呀,狡猾的波兰人。

「反正你也不记得我的名字,教授先生,那我记不住你的名字也没有关系。」

「是吗,马尔科·罗伊斯同学?」

天哪,教物理的人真是太可怕了,罗伊斯在心里又踹了他一脚,身体还是乖乖地摆出投降的姿势,双手高高举过头顶,肩膀收缩,表情无奈。

「我认输,我认输,伟大又年轻的理论物理学教授 L 先生。」

波兰人突然停下脚步,转过头来看着他,眉毛紧绷着,像是在努力克制什么。然后年轻的教授突然大笑起来,眼睛眯起,肩膀抽动,原本就不对称的脸愈发扭曲起来。

「你笑什么?」罗伊斯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过往学生透过来的怪异眼神。

「你……你刚刚……就像只……猴子……啊哈哈哈哈」

罗伊斯觉得之前对自己教授的所有幻想一下子都破灭了。他果断地丢下仍然笑得停不下来的波兰人,径自往前走去。以他对波兰人的印象,难道他们不都应该是内敛而克制的吗?罗伊斯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咨询一下皮什切克,看看自己是不是最近力学做得太多,影响了记忆力。

「你别走这么快嘛。」波兰人从后面追上来。

「空间想象力无比丰富的 L 教授,请问你笑完了吗?」罗伊斯仍旧咬牙切齿。

「笑完了,笑完了。」

「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?」

「罗伯特,罗伯特 · 莱万多夫斯基。」

「那么,莱万多夫……莱万多斯……莱万斯多夫……」

「莱万多夫斯基。」波兰人好心地提醒他,罗伊斯毫不犹豫地换以一个眼刀。

「请问莱万多夫斯基教授,我们要去哪里共进午餐?」

「我家呀。」波兰人的声音又恢复了平常的温柔。

「你家?」

罗伊斯觉得他在莱万多夫斯基心里可能就是一只猴子。






如果你们读出了小言的感觉那是我的错

我是披着文科生和理科生杂交的产物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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